戚老师喜欢细节。


  源于生命深处的一种热爱，她用心灵的放大镜看到了春天里许多不易被察觉的细腻情感，于是心中涌起了诉说的欲望。她觉得：春天是一个不断觉醒而后兴奋躁动，是一个让人忽然地爱而后又承受着忧伤和迷茫的过程。

  过程需要细节。


  那个细节是“巧合”带来的。

  戚老师站在三楼的高度上，其实是站在空中，她在三尺讲台上给学生讲解《岳阳楼记》。讲到情景交融时，恍然间不知自己已成古人范仲淹，还是范仲淹越过古老时光变为自己。不觉朗声吟诵：“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恰在此时，一声公鸡的长鸣从窗口飞入，那声音高亢嘹亮。戚老师被这一现实里的声音牵回，稍稍停顿，又进行讲解，渐入情境，不由又一次深情吟诵：“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不想，话音刚落，鸡啼又一次抛悠扬的弧线飞进来，学生皆掩嘴偷笑，戚老师亦忍俊不禁，和众生举目窗外：只见半午的阳光灿烂欲醉，空气看起来格外清新。校园的花山上，一道石砌台阶蜿蜒而上，直至山腰一个六角亭子前。此亭虽非比岳阳楼，但也被镌上独有气势的三字“扶摇亭”。


    “今昔两段时光永不会重叠，也不会交错。唯有情感的共鸣，思想的碰撞。”戚老师心内感慨连连，“再严肃的一种思想，可能在不同的氛围里带上了诙谐的味道。”

    不过几声鸡啼还是让戚老师顿感轻松和惬意。当她坐在办公室里喝着一杯白开水的时候，一个名字闯入脑海，那就是《一个乡村教师的春天》，接着她想到了校园里许多美好的画面：早饭后，校园的广播室里适时播放几首悠扬的歌曲，虽然不是纯粹的校园歌曲，但是流行歌曲也许更好听一些。吃完饭的学生们有的在打扫卫生，开窗子、扫地、抹桌子、擦黑板;操场上的学生用大扫帚把操场划出一道道痕迹。更多的学生在操场上打篮球、踢毽球。爱好篮球的同学一定在心里做着“成为灌篮高手”的美梦；踢毽球的学生技术越来越高，一个倒钩把即将飞远的毽子又“腾”地踢回来。绿羽毛，红羽毛，黄羽毛，各种颜色的毽子象小鸟一样飞上飞下，与学生们游戏着。


    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戚老师都会有一些感动和兴奋，要在以往，她会和学生一起踢一个早晨的毽球，直到打了预备铃才带学生回教室准备课本。但是这个春天没有看见她和她的学生们的身影。原来中考在即，整个初三的学生几乎足不下楼，每天都是起五更爬半夜地学习。戚老师也许会象唐僧给孙悟空念紧箍咒那样不停地念着：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接下来再念：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还要念：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还要念：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肯挤还是有的。戚老师也许会苦口婆心：努力学习吧，想一想你们的父母，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用辛苦赚来的血汗钱供你们读书，你们一定要考上高中，考上好大学，走出大山回报父母。

    戚老师似乎早已经说累了。她似乎更喜欢集中注意力看外边的风景：校园里的迎春花开成灿烂的黄***色通道；杏花正沐浴着杏花雨；蝴蝶在桃花园里翩翩起舞，戚老师看了好几次也没看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影子来，倒是看见了美丽的思想在飞。看久了，她回过头来对学生说：“认真准备一模考试，用你们进步的成绩换来喜悦，带着喜悦我们一起去野外爬山。爬上你想征服的山头，我们一起在春天里唱歌。”


  戚老师如是说，语气坚定。


  校园里的春景越来越浓，这是她所期待的美。但是越来越美，花枝的花越开越密，树叶越长越大，让人突然感觉原来这种浓密是一种包围，它让人承受着强烈的生命竞争带来的压抑。景到浓时是忧伤。春天，突然让人觉得无路可退。不得不拿起镐头在土地上播种，不得不打开喉咙诉说心曲。所以种子在行走，河流在歌唱。

  戚老师想：她的学生都将插翅飞翔，唯有她还将留在原地。多少年了，她就这样被留在原地无路可去。如果略去青春玩耍的兴奋，略去花开浓郁的浮躁，略去游戏里纷纷扰扰的规则，略去一些繁琐的或雷同的细节，略去开头和结尾，这个春天还剩下两个细节：一个是那一节课里饱满的人生抒情，是需要在无知无畏的鸡鸣声中，也就是在最浑朴的境界中才能得以释怀的。


    另一个细节就是当春天万物竞发生命，繁华如浪滚来，连每一株小草都在争取生机，那么回过头来，唤上同伴：向上走，站在生命的枝头歌唱！


注：一个好老师，必有好的节操与人品。戚老师，令人敬仰的师尊，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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