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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恙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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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恙设计 2010-2-5 14:21 来自: 广东深圳
晚上我和波波一起去了酒吧。
酒吧里依旧人山人海。我想起那个偷我钱包的臭娘们,我想起安琪,我想起发廊里的浓艳女人。原来时间如同爱情,总在不经意间从指缝轻轻滑落溜走。终于,我什么也抓不住。

波波问:“你经常来酒吧吗?”
“没有,很少的时间来一次。”
“我也来的少,但是我挺喜欢酒吧的。”
“为什么喜欢酒吧?”
“这里有最跳跃耀眼的灯光和最低迷颓废的音乐,还有最龌龊放荡的人群。”第一次见到波波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们坐在酒吧的窗口位置,白色纱巾窗帘随风摆动。室外的一切变得迷蒙不清。
“你知道Kurt•Cobain吗?”我问波波。
“Kurt•Cobain。当然知道,一个因为坚持自己理想,最后自杀的人。”
“其实我觉得人就应该坚持自己的理想。”
“但是不应该自杀。”
“这个过程太辛苦。”
“条条大路通罗马啊,或许换条路走就不这么辛苦了,但是只要坚持,结果会更好的。”我很认真的听着波波这句话,他好象在暗示我可以走别的路,但是就象Kurt•Cobain一样,我会坚持到底的,设计一直都是我的理想,它的力量是强大的,因为这份力量曾经是凌云赐予我的。
我们开始喝酒,波波突然看见一个女人独自坐在吧台,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个打扮十分高贵的女人。她的背影已经很美,不难想象转过头是一张多好看的面孔。
“怎样,敢不敢上去搭讪?”波波坏坏的笑了笑。
“敢,有什么不敢。”
“好,那等你带她过来喝酒。”
说着我走了过去,我想起LEON曾经说他常来搭讪的那句话,我则脱口而出:“有冇烟啊?”
女子转过头,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看见的是个天使,她的五官精致完美,这种美,非比寻常,她充满邪气的眼神,以及嘴角微微上扬的笑意,这是一种男人和女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
“给。”她递过一支烟,手在半空中悬了很久,“喂,要不要烟。”
我回过神来,“美女,有没有兴趣一起玩?”
她笑着点点头,回到桌子前的时候,看见小语也来了。是波波叫过来的,于是我们4个人一起玩,划拳,色子,传纸条。过程中得知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女人叫李嘉。
能玩的我们都玩过了,小语靠在波波身上,显得有些疲倦。
这时,李嘉说:“我们玩个游戏吧?现在四个人,我和小语为一队,你和他为一队。我们出题你们答,你们要是答对了我们就喝酒,反之就你们喝酒。出完一题就换你们出。规矩相同。怎样?”
“游戏倒是可以玩,但是我要和你一队。”我像个小孩子似的对李嘉说。
“就是,你和小语一队的话,那酒还不如直接让我和阿比喝完不得了。”波波反对道。
“那好吧。那你和小语一队吧!游戏开始啦,你们先出题吧。”李嘉说着还对我笑了笑。
“阿拉伯数字1—9中间,哪个数字最懒哪个数字最勤快?”小语很得意的问。我皱起眉头,看着李嘉。
她倒好酒直接递到小语和波波跟前,“1最懒,2最勤快对吧。”
“为什么呀。”一旁的波波摸不清头脑的问。“一不做二不休。”
“哦,对对对。”波波服气和小语喝完一杯后,我们出题。

“臭豆腐,打一个港台的女明星。”李嘉继续说:“这支音乐放完就要给我们答案,当然放弃也可以,喝酒就是了。”说完对着我摆出V的手势,我觉得这般漂亮的女子原来可以这么亲近。

小语在那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我没吃过臭豆腐。”波波倒是很干脆的把酒喝了,把小语那杯也喝了,“好了,酒喝了,告诉我们答案吧!”
“臭豆腐,莫闻味!(莫文蔚)”我和李嘉异口同声,为我们的胜利击掌。只见波波和小语一杯接一杯……波波示意喝多了休息一下。
李嘉递给我一支烟,我正准备点火的时候,她把她手里的烟举起来,和我烟放在一块,形成一个V字,对波波笑了笑。

这个举动,使我想起了曾经在地下室的那个V。李嘉和凌云一样美。后来,我们喝了许多酒。仿佛想要释放体内所有激情与力气。
李嘉高兴的大声对我说,“我喜欢酒精在肠胃里燃烧流淌的感觉。每喝一次,就会剧烈的痛一次。那种深至骨髓的疼痛,令人麻木到痛快。”我觉得在我身边的仿佛不是李嘉,而是凌云,她那么需要我去抚慰。
“李嘉,少喝一点。我看出来你有心事,你的疼痛不仅仅只是你独自在承受,还有我。你懂么?”
她突然遏制不住地大笑起来。而我此时丧失语言。
准备离开酒吧时,已经凌晨两点半,波波送小语先走。我和李嘉到酒吧门口,我打算拦的士,她阻止我,然后拉着我往停车场走去。她从兜里掏出车钥匙,示意我上车,一辆大红色的宝马。我被眼前这个女人惊呆了,对这个女人一连窜的疑问开始浮现。
车一颠一簸的开,李嘉猛的停车打开车门,终于忍不住吐了。我把她从地上扶起,用洁白的纸巾帮她擦干净。大概是酒精持续发挥作用,使她身体疲乏与昏眩,她扑到我怀里。
“你来开车吧。”她说。
“我…我不会开。”她站起来四周望了望,“去那边那个酒店。”然后她回到驾驶位上。
……
那晚,我顺理成章的和李嘉去了酒店,她开的房,她打开皮夹的时候,里面红红一大叠钞票。她是如此漂亮,为什么却如此寂寞,她还像凌云一样牵动我,尽管现在我对她有千般好奇,我却什么都没说。
在这个失去工作的夜晚,她给我温暖。李嘉,我并不知道认识她后,竟是我一个人生一个时期的转变。
我用那些和安琪在一起学到的工夫“伺候”她,她欲仙欲醉的沉醉在和我度过的这个午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亮了一大截。而裹着浴袍的李嘉已经坐到电脑前,叼着香烟,手指熟练地敲打着键盘。电脑旁放着一杯热气沸腾的咖啡。音箱里播放着陈美的快节奏小提琴曲。窗外是明媚的阳光,鸟儿传来一声声清脆的鸟鸣。浅蓝色窗帘随风轻摆。这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早晨。
“昨晚睡得好么?”李嘉说。
“嗯,很好。你平常都起这么早?”我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
“是。有时候会更早。偶尔会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去跑步。清晨的空气十分新鲜。”
“你这样的生活习惯很好呢。”
“以前爱睡懒觉,很长时间才纠正过来的。”说着,门铃响了。李嘉起身去开门,随即便传来早餐的飘香。
“在家里你自己做早餐吗?”
“有时。不过吃早餐的习惯也是最近才开始的。”李嘉把早餐放到桌上。招呼我起来刷牙。我从被子里钻出来,穿上衣服。我们很愉快的一起吃早餐,然后和李嘉一起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你喜欢玩泡泡卡丁车?”
“是啊,我觉得许多现实里不敢做的事情在游戏就觉得很刺激。”
……
快中午时,李嘉说,“不玩了,走吧。亲爱的,我要回香港了。”
我对模糊的李嘉完全没有概念。关于她的生活,我也没敢尝试询问。

离开酒店时,她说:“亲爱的,你技术太棒了。”说着她突然恰了一下我的器官,说:“如果可以,我真想带走它。”李嘉的眼神里流露着强烈的对性的欲望。
她又给我一叠钞票,“这个价够了吗?”
“我不是干这行的,我是一个设计师。”
“哦?”她并不相信我说的话,“拿着吧。”
“我真不是干这行的。”我坚决的不肯拿她的钱,我说:“我只是一个设计师。”虽然那些钱够我交半年的房租。在我的执意下,她不再勉强,她问:“你在哪工作?”
“昨天刚失业。”
“那我养你?”她调皮的笑,她说:“下礼拜我还来,你去接我好吗?”
“好,打我电话。”

她走后,我坐公车回家,我在口袋里摸我的深圳通,却发现口袋里多了一叠钞票。大概三千块,一定是李嘉给我的。尽管我一再坚持,她没有再给我钱,却还是把钱塞在了我的口袋。
我拿着钱,把深圳通放回口袋,拦了的士往向西村,回家。
我坐在后位坐。我把手伸向车窗外。下雨了。城市的天空,有着潮湿的空气和水雾。高楼投下一团团浓重的暗影。楼宇之间弥散着稀薄的雾气。细细的雨丝飘然而至。原来已经立春了。

离开飞腾公司后,我躲在家里除了去梦都吃饭以外,不曾踏出家门半步。波波到我家来玩,他和小语一起来的。买了一些水果和几张DVD,有《恶作剧之吻》《Love letter》等,都是小女生爱看的日本偶像剧。
“张比比,小语想在你家看看完这些电视剧。”波波说。
“没问题。”
尽管我对这类型的电视剧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这座城市除了他们,我没有朋友。
小语乐呵呵的问我:“你没有看过Love letter啊?”
“有人以前给我说过的。后来陪她看过一次,当时看的时候她一边笑一边哭,特别是琴子参加接力马拉松的那一段哭得厉害。”
“是啊是啊,柏原崇就是这么好看。”小语说,“男主角说:你不要走了,就留在我身边吧。这个时候女主角一定要含泪点头,这样才算做一个好结局。”

“是不是啊?总结下来,原来小语还是一个这么纯情的人。”波波说他永远也不会去看一部这么纯情的日本偶像剧。

其实纯情一点真没有什么不好的。好像是侯孝贤《最好的时光》里面开头的张震和舒祺,他们在没有赶上末班车的车站门口默默的拉着手,背景音乐是Beatles的《rain and tears》。
只可惜这些纯情只有在电视里才会发生……
这个周末,波波和小语的喧哗,使我整个屋子热闹起来,自安琪走后,再也没有人来过我家。
礼拜一,波波开始找工作,小语和小彦则还在飞腾公司上班。
这个城市里总是人很多。街上走来走去。挤公交车。在银行柜台前等候。在快餐店紧挨着吃盒饭。在空气浑浊的拥挤的贴着no smoking告示的网吧吸烟、打游戏、看黄色电影、收发或删除邮件。
我不知道,我和他们有什么不同。我在想,我也还是要去找份工作比较好。

可想归想,对设计公司的失望使我开始随意的对待找工作。

这是在我三天未见到李嘉后。在这个春天阳光最明媚的一天,我挤进了职业介绍所的大门才知道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脸上挂满了惆怅与焦急,在一张张招聘桌前,他们一次次的笑容可掬地介绍完自己然后一次次的失望地离开。我终于挤到一张桌前向后面那两男女点头哈腰然后入座,他们就用像审视囚犯似的目光在我身上傲慢地扫来扫去,于是,我挺直了腰,哈巴狗似的献给他们一个媚笑。
他们盯着我的嘴脸问:找工作。
我眨了眨眼睛说:是。
他们又问:你有什么。
我说:我有大脑和体力。
他们又问:还有什么。
我说:没了。
他们冷笑着说:你还忒一边玩去。
我脸上的肌肉有点抽搐低声地对他们说:去你妈的。
……
几天后的情人节,我意料之内的接到李嘉的电话,她要我到罗湖口岸接她。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像只蝴蝶一样扑过来,然后我们吃饭。第一次和她一起吃饭,她带我来到一家西餐厅。这家餐厅金碧辉煌里透露些一丝浪漫,这也是我第一次到这么高级的西餐厅。
服务员领我们坐下,递上菜谱。
菜谱被视为餐馆的门面,这家西餐老板也显得很重视,菜谱的封面竟然是用软羊皮打上各种美丽的花纹,显得格外典雅精致。和墙上的软包产生呼应。
西餐厅中间是个钢琴台,有人正在演奏。

但,声音却“似听到又听不到的程度”,如果集中精力谈话就听不到,在休息放松时就听得到。加上桌上的红色蜡烛,整个餐厅营造一种浪漫、迷人、淡雅的气氛。

“喜欢吃什么菜?”李嘉问我。
“啊?你拿主意。”因为从没来过,所以我不敢乱点,怕出洋相别人笑话我。
“那法式?”
“什么?”我没听明白。
李嘉在点了马赛鱼羹、鹅肝排、巴黎龙虾、鸡丁沙拉、通心粉素菜汤、什锦冷盘、鱼子酱等等数十样东西东西后,给我解释:“在西餐中较有名气的有法式菜、英式菜、美式菜、意式菜、俄式菜、奥匈式菜。”
“这么多吃的完?”
她摇摇头,“这不算多。法式菜在西餐中名气最大,如蜗牛、百合、椰树心等都可入菜,口味讲 究浓、鲜、嫰,吃牛肉扒一般只要求三、四成熟。英式菜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一般是口味清淡,油少不腻,善于做各种新鲜蔬菜。美式菜是在英式菜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而欧洲烹饪里意式菜影响稍大一点,讲究原汁原味,口味浓香,浓汁菜肴较多。比如多种多样的面食,如各种通心粉、面条等。俄式菜和奥地利、匈牙利两国的菜式很相近,口味都较浓重,我刚点了一道古喇士烩牛肉就是奥匈式菜。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样的?”

“西餐有这么多讲究?”
“这些都是西餐必备的,不是讲究,而且有时候不一定要吃完,你很少吃西餐?”
“是啊。”
“那下次得多带你吃,世界上美食可多了。”
这时服务员端上蜗牛、鹅肝和红酒,西餐厅的灯光则逐渐由明变暗。
我拿起刀叉,开始“手舞足蹈”的吃起来。
李嘉拍拍我,说,“不是你那样吃的。吃西餐很有讲究的。”
接着,她右手持刀,左手拿叉。用刀将食物切成小块,然后用叉送入口内。
吃完一口,她说:“一般来讲,欧洲人使用刀叉时不换手,一直用左手持叉将食物送入口内。美国人则是切好后,把刀放下,右手持叉将食物送入口中。但无论何时,刀是绝不能送物入口的。”
……
我顿时觉得过分尴尬,好象李嘉什么都懂,我什么都不明白,觉得自己特没面子,突然灯光又一次暗下来了。
我问:“你觉得这里环境怎么样啊?”
“还行吧。”
“根据我专业的设计师眼光分析,设计不够人性化。”
“哪里不人性化啊?”
“灯光处理不好。”
“灯光?我不明白。”李嘉继续吃着牛扒。
我接着说道:“色彩是破碎的光。”
“色彩和灯光有啥关系啊?”
“我曾经拜读过一本书,瑞士色彩学家约翰斯•伊顿在《色彩艺术》中列举一个生动的例子:一位实业家准备举行午宴,招待一批男女贵宾。厨房里飘出的阵阵香味在迎接着陆续到来的客人们。大家热切的期待着这顿午餐。当快乐的宾客围住摆满了美味佳肴的餐桌就坐之后,主人便以红色灯照亮了整个餐厅,肉食看上去很嫩,使人食欲大增,而菠菜却变成黑色,马铃薯显得鲜红……”
我切一小口肉放在嘴上嚼了嚼继续道:“当客人们惊讶不已的时候,红光变成了蓝光,烤肉显出了腐烂的样子,马铃薯象发了霉,宾客个个立即倒了胃口。”

李嘉端着葡萄酒惊奇的看着我,我指着她手里的酒杯:“接着黄色的电灯一开,又把红葡萄酒变成了蓖麻油,把来客都变成了行尸,几个比较娇弱的夫人急忙站起来离开了房间,没有人再想吃东西了。主人又笑着又打开了白光灯,聚餐的兴致很快就恢复了。这个实验说明,食品色彩的变化对就餐人的食欲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真神奇啊,原来灯光对一个餐厅来讲如此重要。”李嘉感叹道。
“是的,所以我们做的每一个设计里,灯光尤其要注意。特别是餐厅。不过这家餐厅还马马乎乎吧,给人感觉太单一。”
“你真是设计师哦?”
“一直都是。”
“呵呵,你懂的挺多的。”

说完李嘉继续吃东西,气氛不再那么尴尬,我深呼吸一口气也开始学着她吃起来……
第一顿饭就这样严肃而紧张的进行,不过让我学到不少东西。

比如:就座时,身体要端正,手肘不要放在桌面上,不可跷足。使用刀叉进餐时,从外侧往内侧取用刀叉。进餐中放下刀叉时应摆成“八”字型,分别放在餐盘边上。刀刃朝向自身,表示还要继续吃。每吃完一道菜,将刀叉并拢放在盘中。如果是谈话,可以拿着刀叉,无需放下。喝汤时不要啜,吃东西时要闭嘴咀嚼。不要舔嘴唇或咂嘴发出声音等等……
这是所谓是西餐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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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恙设计 2010-2-7 16:33 来自: 广东深圳
晚上9点,她说带我去一个酒吧。

这是一家在南山海上世界的一个清吧。和李嘉走进幽暗的酒吧。推开玻璃门的一瞬间,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年轻的侍应生微笑着把我们领到一个靠窗的角落。然后送来一瓶jazz和花生米。对于陌生的场合,总是习惯去探索和观察。环顾四周,这是一间规模并不大的酒吧。光线很暗。屋顶挂着低垂的红色吊灯。每个人的脸色被映照得格外红润柔和。屋子的顶端镶着幽蓝色小灯,如同夜空布满星辰。
酒吧给我的感觉应是安静中混合着某种适当的轻微的聒噪。隔着玻璃窗,能够看见街上路灯通明。只是少了许多行人,车辆。似乎起风了。窗外的树枝不断摇摆。也许今晚将会下一场大雨。
这时音乐响起的是Enigma专辑中的《Silent Warrior》。动人的旋律。诡异空灵。
这是十分喜欢的一支曲子。总是不厌其烦地聆听。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还会听这样的音乐。真是意外。
一直觉得李嘉是个气质超凡的女子,又或像一只受惊的独立而孤傲的孔雀。
就像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一样喝很多酒,恨不得酒精能使自己迅速麻醉。喝了很久,12点的时候,我拉她离开,恰好看见烟花瞬间照亮整个夜空。
李嘉紧紧的抱着我,我没反抗,即使天空中的烟花那么狂热,我依旧能听到李嘉急促的呼吸声。

我们又去了酒店,这一次,李嘉讲起了她的生活。就像一个性饥渴的男人需要一个女人一样的渴望述说。
她说她离过一次,以前老公是个香港人,非常有钱。她做进口贸易。几年前,高档手表、进口电器是非常紧俏的商品,谁有关系,谁能弄到指标,就可以赚上可观的一笔,就在那时认识了她的老公,在他的帮助下常常一弄就能赚很多,因为当时他老公在要害部门工作。

她赚了很多钱,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赚了多少钱,有时她自己都不清楚。人们看到的是她与众不同的派头,经常开着一辆顶级车,无名指上带着钻石戒指,一身只有在香港买得到的名牌服饰,一脸优雅贵气,最新款的手机,给她朋友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她满足这样的虚荣。

可后来,进口生意不那好做了,李嘉因此亏了不少,而之前帮她的那个男人开始搞实业,在河源开发万绿湖,因为参与一些股份承包了,还在湖的周围建一些陪衬景点和休闲的场所,赚了很多钱,他开始追求李嘉,因为自己事业的下跌,和他的纠缠,因此,李嘉嫁给了比她大近20岁的男人。
婚后,男人并没有一心一意对她,物质上尽管无限制的满足她,可她老公在外面还有很多女人。和这个比她大近20岁的男人一起过着怎样的日子,她说她每天像和僵尸一样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最后以离婚收场。
李嘉今年25岁,比我大4岁。

她是行走于上流社会的千万富翁,终年都在和那些世界顶级的时装与成衣打交道。她对于CHANEL、VERSACE、LV的熟悉程度就像对自己身体的熟悉程度一样。想要拉进彼此的距离,就一定要了解那些在国际上最享有盛誉的品牌。
哪怕你在短期内无法拥有一件COCO CHANEL的套装,但你至少应该知道她是以什么闻名的,和其他品牌相比她的特色在哪里,她有多少年代的历史吧。哪怕你只了解他们的一些早已被世人所津津乐道的趣闻也好啊。但一定要记住:千万别自作聪明的告诉他说,你心里最有分量的世界级品牌就是NIKE了,它的产品动感、活泼、青春,还时刻要人JUST DO IT。

要知道,这些滥俗的美国货充斥着街头,与法国高级时装相比,简直就跟深圳“价便宜,量又足”的“大宝”一样。

说完,她疲倦的趴在我怀里睡去,柔和的光线下,她的脸看起来轮廓分明,样子很美。
第二天,阳光懒洋洋的照在我身上,李嘉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旁边,她说:“亲爱的起来,带你去吃早茶。”
粤人嗜茶早有所闻,而且特热衷于吃早茶。只是我从来没有去过,李嘉带我去茶楼小坐。走进国贸大厦,我们乘着电梯,登上了53层的旋宫。
在深圳这么久,我还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我“哇”了一声,不知道李嘉没有听到。

走进早茶厅,一眼就见著名书法家赖少其的手书:“国贸大厦旋转厅,纵目四望大飞腾, 山珍海味酬宾客,五湖四海传友情。”金碧辉煌的旋宫里,弥漫着浓浓的饮食文化气息。
我们坐下后,打着领结身著绿色西服的服务小姐便彬彬有礼地奉上红茶。揭开壶盖,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观那茶水,色如琥珀,浓似胶汁。初饮之,有些微苦;复品之,却耐人寻味。李嘉说,“饮茶耐不得苦,也就得不到甜,苦极甘来嘛。”我并不懂茶艺,李嘉慢慢的教我。
她说服务员倒茶分很多种,比如“高冲”、“低斟”、“关羽巡城”、“韩信点兵”,其间大有学问。李嘉还侃起茶道,方知它能够润喉、醒目、理气、息心、解乏,还能舒脉通神。据说南粤的功夫茶,原为耕仔跟东家磨洋工的花招,后来竟演化成一种高级享受。可见喝茶者意,未必只有解渴或者果腹了。
喝着香茗,品尝着色香味俱全的茶食,发现在旋宫品早茶的妙处。居高临下,四面皆开观景窗,可在饱口福的同时,一边看花赏云,一边俯瞅深圳的摩天楼厦,领略南方都市的风采,还可眺望香港。同去的一名茶友激动之余,还引吭诵歌,真是把“茶”临风,其乐陶陶。

吃早茶,原来也有很多讲究,李嘉一样一样的教我。
吃完已经10点。接着她说去逛街。
第一次到中信广场的西武百货,看的我眼花缭乱。她领着我进了几个专柜,这些是我平时根本不敢进来的地方,因为里面是东西太贵,一个包包几万,一件衣服也几千近万,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超级奢侈品。
在“BOSS”专卖里,她让我试了几件衣服。
“哇,穿你身上挺好看的嘛。”我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她说。
我小心的看到衣服上的标签,4688一件。她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对服务员说:“这件,还有刚才那件,和那条裤子都买下来。”
“喂,这个,不太好吧?”我没想到她会买给我。
“有什么不好的呢?就当认识你的礼物吧。”
本来我想说上次那三千块钱的事,话到嘴里又咽了下去。
她从包里拿出钱包,红红的钞票在点钞机快速转动,就象我的心跳一样快。
走出“BOSS”她说:“我曾经看过有一个古装电视。一个少年‘面黧黑,袒裼赤足,仅着一犊鼻裤,长不及膝,秽黑破碎,几不能蔽其私。脚蹑草履,破旧亦如之’,后来洗了一把脸,立马显出‘白如冠玉’,原来那人居然是贝勒,着的是煤灰涂面的‘时世妆’。”
李嘉说:“后来我向朋友打听,这才知道这种以寒乞为时髦的‘时世妆’已在京城贵人中广为流行。原来古人也讲潮流,什么人也需要打扮。所以你也应该时常打扮一下,你瞧,这些衣服穿你身上,多靓仔啊,我也有面子是不是。”
我勉强的笑了笑,虽然花女人的钱很不自在,但是心里总是欢喜的。

看看时间,已经中午,李嘉说她下午回香港,走时,她又给我一些钱,我依旧执意不要,她说,“还和我客气?”
她的话里好象带话,意思是我竟然拿了她的东西又要了她的礼物还客气做什么。
而且我失业了,我也需要钱,经过三番心理斗争,我终于收下了她的钱。

我第二次拿着厚厚的一叠钱,心里有千般沉重。回家后,我买了一个笔记本上,在第一页写上:2月8日,3000块。2月15日,衣服2万块,现金5000块。
李嘉又走了,向西村简陋的屋子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懂这个女子是以怎样的姿态与我交往,我想这和寂寞有关。所以每一次她约我,我都欣然接受。
虽然我并没有再找工作。
我的命运在我认识李嘉之后渐渐向我展现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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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cy 2010-2-7 19:19 来自: 广西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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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恙设计 2010-2-8 18:09 来自: 广东深圳
我用她给我的钱去华尔街学英语,听听力听的耳朵都要聋了;我继续去学设计;李嘉替我办一张两万块的健身俱乐部的年卡,没事就去游泳、锻炼什么的;我坐飞机只坐头等舱;她带我积极参加城中名女人、名男人举办的各种Party,整晚端杯酸溜溜的红酒端得手腕子都要掉了,也不放过一个跟人寒暄我想从事设计的机会。我记下我所见到的所有好看的设计创意,设计梦想还一直在我心底。

李嘉买最热门的畅销书给我读,要我随时准备10个以上社交话题,让人觉得我可爱有趣,不乏天真。
我只想利用李嘉在身体上对我的依赖,换回我所需要的东西。
有天在镜子里发现,我的笑容越来越像我的飞腾公司的老板,我忽然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冷战——他笑的时候嘴巴咧到耳根。

李嘉在深圳有个好朋友,有时在深圳呆的时间长,就会叫他们一起,她向她朋友介绍我是设计师,这时她朋友会投来嫉妒的目光,转过身,李嘉则会问我:“你真的是设计师吗?”
“真的。”我坚定的回答。我想我一定有那样一天。

于是我有了很多“朋友”,他们又为我带来更多“朋友”。
有时我真觉得,你走进一个Party,每个人都跟你微笑拥抱的感觉真好,可是同时我知道这并不因为我希望的成为设计师后所带来的殊荣,他们知道我是李嘉的“男人”——转过身,同样的寂寞,同样的凄清,每个人不过是他自己。但是,谁要转过身?生活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大Party,有人来,有人去,但是,永不结束。

永不结束,不散场,不再见,不寂寞。
我渐渐发现,我已经不知不觉和李嘉处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有次,李嘉在上海出差,叫我一起。
她带我来到江水呜咽的黄浦江岸。我在电视里听说过,第一次来到这里。

江面,有船只缓缓划过,漾起阵阵涟漪。水底一片乌黑,仿佛一个深深的无底的漩涡。若被卷入其中,想必死亡会变得极其安详。风不停的吹,身体感觉冰冷。鼻子和脸冻得通红,像一只熟透的快要腐烂的果实。

江水对岸,一座座耸立夜幕之端的高楼大厦,如同午夜不愿睡去的女神。清醒、妖娆且又疲惫。璀璨的灯火泛着橘黄的光线向外伸延舒展。
我总是在想,住在那些屋子里面的都是一些怎样的人,同时又拥有怎样的情感与故事。想必,任谁的心里都曾有过破碎。没有谁是真的完整。

这座摩登城市,充分诠释悠闲豁达的情调。而这样的城市更能包容雄心勃勃的感伤的灵魂。

只是,不论是上海或者深圳。同样已被世俗污染。权利、地位、金钱、欲望,充斥着所有人的心灵。於是,黑暗代替了光明,污点代替了纯洁。太阳虽在,光辉已失。星星虽在,心灵已灭。
李嘉只是在这边出差办事,白天她忙碌着公事,然后她会给我一叠钞票要我去逛街,理发。理发师给我剪了一个超拉风的发型,却花了我住向西村3个月的房租。这些钱,每花一笔,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社会上人与人的差别是如此的大。

晚上,我们就在房间里做爱。这使我让起一句话:床上的故事不分国界,床下的生活没有白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三天后我们一起飞回深圳。

我是怎样和李嘉走到一起的,我已经不再去想,但是我爱她的美丽外表,她那种男人女人都无法抵抗的诱惑;爱她在我身上毫不吝啬的花钱,她钱包里总是厚厚的一大叠人民币,好象是一万或者两万,还有一大堆美圆,港币,却永远也花不完似的。但是我会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她每次给我或者每次花掉的数目;爱她所教我的一切,人际关系,社会交际,吃饭礼仪等等。
我的生活,失去了固定模式。饮食,睡眠,工作,脚步。也许今天在向西村那个破旧的民房,明天在五星级酒店。
但是我知道,怎样走路才够绅士,怎样为女人拿包才不龌龊,自己要先下车为她开车门,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要先夹到她碗里。

李嘉只要来深圳,我们几乎没有好好睡觉的时间,我们要去最新开的餐厅吃饭,我再也没有去过梦都,要去最热门的俱乐部,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那种,最好的咖啡馆,我后来知道原来咖啡有那么多哲学。你不能不知道这些,否则你就OUT了而这比死更可怕;

真的没时间,总觉得有那么多潮流要赶。我也不再去想爱不爱的问题,我们的生活除了夜场就是床上。
李嘉喜欢我带给她的刺激,而我也喜欢她在床上的妩媚。有时候会觉得两人已经达到了性的最高境界——无所不能。
我将李嘉的乳头含在口中用牙轻咬,李嘉时常发的娇喘和另类性语言令我再度勃起,我第N次进入她的体内,像野兽般与她交合,脑海中闪过电影《本能》中的对白:“……像水獭般不停地做爱。”当明天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时候,当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只能做爱。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男女犯人在被送进毒气室的前一天,能干的也只是这件事,他们已经不愿思考了。李嘉的指尖用力撕抓着我的背脊,令我更加疯狂。
李嘉在床上有很足的韵味以及动力,能够像一个无法停止的马达一样激烈发动。

我们从晚上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从来没有数过到底干了多少次,只记得整晚都在洗澡。直到最后我的阳具无力地停留在她体内。李嘉轻抚我脑后的发,将身俯下,头靠在我的胯间轻轻含住。我只觉她的舌尖柔软湿润,不禁从喉底发出了声音,这声音此时听来,竟不像自己的,而像由另一种生物体内发出……
……

李嘉不在深圳的时间,我同样没有时间,偶尔和波波见个面,我请他吃顿饭。他依然神采奕奕,他说小语小彦后来离开飞腾了,我这才意识到我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他们仨在外面租了房子,小语小彦把手中的客户全给波波做,这样一来,虽然没上班,他们用做效果图赚来的钱过的也还不错。
我依然在华尔街学英语,我必须不断地提高着,努力着,才能赶上那些在设计业混了很多年的前辈。
尽管现在我像未进化彻底的那一条阑尾……

我把这些都告诉了波波,他说我运气好,一搭就搭上了一个富婆,还这么漂亮。
我说:“我现在只是用她给我的钱来学习,以后,等以后成功了我会把这些钱都还给她。”
“还给她?你说笑啊?”
“真的。男人让女人养算怎么回事?”
“那你爱她吗?”
“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即使我不爱,周围也不会缺少爱,即便我深爱,身边也不会多出爱。但如果我有钱,一定是我养她。所以我现在必须努力。”
“开心就行。”
吃完饭波波和小语说是去散步,然后走了。

李嘉不在深圳的时间里,她从来不给我打电话,而我则是不敢给她打电话。
我继续在餐厅里呆着,电话响了。
“你好。”
“嗨,是张比比吗?”
“是啊,你是?”
“我是Lily啊,还记得吗?”
“Lily?”我开始努力回想这个陌生的名字在哪里出现过。
“对啊。我想问你一些设计方面的事。”
“喔,原来是你。”我的电话在李嘉给我买了最新款手机后,许多号码都没有了。她说设计,使我想起在被安琪爽约的那个夜晚,本色酒吧里的女子。竟然是她,我已经差点忘记这个人,会在我无所事事的这个午后给我打电话。
“嗯,我正在自学PS,可是很多东西都不懂,我记得你是设计师,所以……”她一句你是设计师,把我颓废了许久的头脑唤了回来。
“想我教你?”
“是啊,你公司在哪啊,方便我去找你吗。”
“我已经辞职很久了。”
“啊?Sorry……”
“没事,要不过两天我拿些书给你。”
“也好啊,那你到我公司附近吧。麻烦你了。”
“好的。”
Lily突如其来的电话让我觉得十分意外,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可我一直都记得她的样子,热爱设计的样子。

两天后,我给Lily打电话,我记得答应她要给她这些关于设计的书。
我准时在约好的时间地点等她,是深圳一家知名的装饰材料公司。在她公司楼下。天上有许多浮凸如拳头的灰蓝色云朵急剧汇合。一个女人从前面经过,我只看到她的背影,头发又浓又厚,黑得令人震惊。她肩上背着路易威登的包。李嘉带我逛西武百货时看到过的款式,1万多块。她走得很快,高跟鞋声好像下雨。

过几分钟,Lily也出来了。我不经意问:“刚刚从楼里出来,背着路易威登的长头发女人也是你们公司的吗?”
“是穿浅灰色套装穿5寸高高跟鞋吗?她是我们一个部门的总监,雪儿。”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却兴致勃勃地一路跟我说,雪儿如何毛遂自荐进入公司,如何半年升一次,如何2年内成为业内最年轻的总监。

“别人总说她爬的快是因为跟老板有一腿。切,有一腿的多了,也不见有这样业绩。但凡女人有点本事就要被用这个罪名指控。大老板的大腿也没那么好坐。”她说她却欣赏她。她能干,工作狂,精明,果断,有大将风度。她做总监半年公司业绩升了一半。老板爱死她了。
“只可惜我只是个前台接待,所以我想好好学设计。”她继续说。

接着她叽叽喳喳的问我关于设计的事。我顾作高贵的絮絮讲些关于设计和生意场上的事。我不确定她感不感兴趣。但这是我惟一认为自己擅长的话题。而她总是看着我,面带羞怯微笑地听。
我突然觉得她是个多纯情的女子。像上次小语在我家看的《恶作剧之吻》的那个女主角。我把带来的书给她,全是一些基础的关于Photoshop、CAD、3Dmax的简单操作。
“你拿回去好好看。那些东西其实没有你想象中复杂。”

她接过书,然后伸出手道:“嘿,谢谢。”说完拿出一本《在路上》,又拿了套欧文•肖的《幼狮》递给我:“我喜欢书中的小人物——犹太人诺亚,他永不言输。”
我抬头,四目相交,发现她的睫毛很长,瞳孔很黑。我本想请她吃饭,但是此时李嘉打来电话,说马上到深圳叫我去罗湖口岸接她。我只好与Lily分手告别。
拿着两本沉甸甸的书。永不言输——我铭记在心。

和李嘉一起的还有她在深圳的一个姐妹,说是到香港购物,李嘉就和她一道过来深圳,那女的叫夏颖,见过她几次,每次见她身边都有一个男的,听李嘉说那男的是做鸭的,所以当我否认我干那行的时候,李嘉曾经非常怀疑。后来我把我曾经做的效果图给李嘉看,李嘉才半信半疑的不再和我争辩。
她说她的姐妹们身边的男人几乎都是干那行的。所以李嘉会觉得和我在一起特别有面子。加上我打扮起来也有模有样。
我们四人决定去吃饭,夏颖开车。
车里传出轻声的班得瑞音乐。安妮的仙境。
这支曲子让我忽然想起,凌云曾经在163邮箱里送给我的第一张卡通flash贺卡。贺卡的背景音乐正是安妮的仙境。贺卡很精致。是两只萤火虫,在夜空下自由飞翔。有一只萤火虫对另一只说,我把月亮带来送给你了。然后一刹那,漆黑的夜空出现一个圆圆的黄色大月亮。那么温馨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精致的小动画,这和设计有关。

我一直记得这个画面。但是后来,这些贺卡全部被腾迅收回,消失绝迹了。同凌云的消失一样。可是我始终记得,曾经我们整夜的坐在街心花园,靠着大树不说话。有时候我抽烟,然后望着烟枝被燃烧成长长的灰烬,最后跌落在地。天空还没亮的时候,就有洒水车开始忙碌。车上响起优美的旋律。路面渐渐变得干净潮湿。
有些事情,其实像梦一样模糊。
那些淡薄的画面,常常让我分辨不清,究竟是幻象还是真实。
“张比比,想些什么呢!”李嘉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这才意识到,我只顾沉思而遗忘了身边的李嘉。
“哦,没什么。”

我们到了一家泰国餐厅。餐厅的布置和西餐完全不同,
夏颖要了一份咖喱牛肉伴饭。
“要不要点一杯曼特宁。”那男子问夏颖。
“曼特宁?”夏颖边翻了翻咖啡点单本。
“这的点单上写着摩竭座的咖啡才是曼特宁!而我是射手座的。”夏颖找到曼特宁,指了指。
“但是射手的咖啡是加了威士忌的爱尔兰咖啡!”
“那又怎样?”夏颖一脸迷惑的表情。
“不适合你。”男人一边笑一边把菜单递给我们。
其实那男子长得很帅,可能受了李嘉的影响,我也打心眼里不喜欢干这行的。也许在他们看来,我还好不到哪里去。
“你对咖啡和星座很有研究吗?那爱尔兰适合什么样的人喝?”李嘉点完东西边把点单本递给服务员边问那男人。
“这个,呵呵其实我也不是有研究,偶尔看一下而已。”他耸耸肩笑了笑。

李嘉问我要吃什么,我差点没说出口,这也是我第一次吃泰国菜。李嘉好象看出我的心思,她说:“泰国菜用餐顺序没有讲究,随个人喜好。”
接着李嘉点了几样东西对服务员说:“加多一点MANAO。”
我问李嘉,“MANAO是什么啊?”
“这是一种东南亚特有的调味水果,味道和个体都有别于美国柠檬口味的略甜,泰国人几乎在每一道菜都会挤上柠檬汁,使每一道菜都散发出浓郁的水果清香,带有典型的东南亚味道。泰国人可以说食无鱼,但不能没有MANAO。”
李嘉在食物上总是很多讲究,这对于吃东西从没研究的我来说,有时候在一起觉得隔阂太大,不过幸好李嘉总是会耐心的告诉我。我开始爱上这个女人,爱她懂的一切,爱她像姐姐一样照顾我。
服务员将我们点好的东西一一上桌后,用盘子将米饭剩好放在面前。我从没用盘子吃过饭,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见夏颖和那男子开吃了,我端起盘子就准备往嘴里倒,李嘉凑我耳边小声的说:“不是这样的,用汤匙以西餐喝汤的方式,由靠身体的内侧向前方舀起,吃完再盛饭。由于菜的种类多,所以不要一次盛太多的饭,以免各种菜肴混在一堆吃起来五味杂陈也不方便。还有吃饭时千万不要将盘子端起来往嘴里倒,既不雅观也很失礼。”

我点点头,开始按李嘉的方法吃起来,第一次觉得咖喱是这么好吃。
……
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我以为是波波或者小语,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区号010。是LEON,和李嘉好上以后,我们几乎没有通过电话。
“哥们,最近忙什么呢。”我听见LEON熟悉的声音。
“失业了,在继续进修呢。你呢。”
“我马上要开始实习了,所以打算去深圳找你呗,混的怎么样啊现在?”
“还行。”我起身去了卫生间,把和李嘉从相识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告诉了LEON。
“好小子,你真行啊,敢情也给我介绍一个这样的富女啊?”
“你还用的着我介绍?你什么时候到深圳,我接你去。”
“下礼拜吧?”
“好的,电话联系。”挂上电话后我回到桌子上,李嘉问我谁的电话,我说一大学里的好朋友,我简单的说了些和LEON一起的片段,我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李嘉脸上露出的表情并不是我想象中应有的喜悦。
饭后,我们一如既往的去夜场,然后去酒店。
日子一直这样重复着,直到LEON到深圳。
25
吴恙设计 2010-2-21 11:26 来自: 广东深圳
这天阳光明媚,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中午,李嘉赤裸的身体包在被子里,我说我要去火车站接LEON,要李嘉继续睡。
到了出站口,片刻后看见LEON戴着顶深蓝色的帽子,提着一个行李包出来了,他还和一年前一样充满着活力,一口贤淑的白话里,带着浓厚的北京味。而我则是一身odbo,加一双前头有点上扬的皮鞋。
“LEON!”
“哇。我还没看出来是你呢,一年里变化真够大的。”
“走吧,先把东西放我家去,然后去吃饭,李嘉还在酒店等着我。”
“李嘉?就是那个女人么?”
“对。”
深圳的气温逐渐开始热起来。LEON和我一起到向西村的时候,我想起在北京时,在学校宿舍我们一起闹一起疯的日子,如今又和LEON到一起了。
我们从见面那一分钟起,话就一直没停过,从北京开始说起,他说我离开学校后,他是怎样度过的,他说他也曾经做过兼职,他说他交了几个女朋友。
说不完的话,直到李嘉打来电话。
李嘉打电话说她和夏颖出去逛街,晚一点再和我碰面。于是我带着LEON去梦都吃饭。
“中午先将就着点吃,这茶餐厅的东西不错,我以前经常在这里吃。”
我说起梦都的故事,说起安琪,说起波波,说起在飞腾的经历,LEON说他也得赶紧找个女朋友,赶紧找份工作。
LEON说:“上大学的十个人里,只有两个在读书。四个在谈恋爱。三个在玩游戏。还有一个是疯子。还说,十个老板里面,只有两个上大学。五个是农民。还有三个,是下岗职工。”
“哪听来的这些?”
“不是听来的,这社会就是这样,你说那个飞腾公司的老板,有文化的人给没文化的人打工。许多事情就是如此颠覆。不论社会如何扭曲变形,你不过是一只顽强的寄生虫。”
LEON说话已经比一年前成熟许多。他说大学最后一年,他也是混完的,就为了那张红红的毕业证。
“对了,你那富女呢?”LEON问。
“晚上见面,昨天一晚可把我折腾了。”我伸了个懒腰。
“嘿,是不是啊。”
我说:“走,先把东西放回去。”
LEON和我一起来到我家,家里的家具除了当初安琪留下的,我只买过一张大床。
“你怎么住这里啊?”
“不是听你说向西村好么,那会一到深圳我就来了这里。”
“不是,我是说如今跟了个富女,她还让你住这里象话吗?”
“难不成让她送房子给我啊?何况我打算以后把现在用掉的她的钱都还她。”
“你哪神经搭错了啊?”
“我是认真的。”我说。
LEON开始清理行李,边开玩笑的说:“晚上见见你那富女,我可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

晚上,李嘉开车来接我们,说去慢摇吧玩一下。车上还有夏颖,这次夏颖身边没有那个男人。
李嘉好象没有注意到LEON的存在,LEON友好的和李嘉打招呼,李嘉才点头微笑。LEON又和夏颖做自我介绍,而夏颖却显得分外热情。
“这俩富女真漂亮。”LEON小声的对我说。

酒吧人很多。其实我并不想来,LEON却兴致勃勃,想起他刚到深圳,玩玩也是应该的。于是我坐着,透过幽蓝的灯光和烟雾,冷眼旁观这一切。 
 
年轻歌手,留着油腻冗长的头发,在舞台上疯狂高歌。舞池上,性感女人伸出圆润的手臂圈住男人的脖子,优雅地翩然起舞。男人则不时地捏弄着女人丰腴的臀部和腰肢,她就发出轻快撩拨的笑声,不在乎虚情还是假意。
靠窗的卡桌上,女人和男人高高掷起骰子,大口喝酒,大声嬉笑。赢方要求输方亲吻,以及脱衣。没有谁在意旁人以怎样的眼光来旁观。自娱自乐。
这本是一个动荡的年代。
角落里,年轻男人和女人紧紧拥抱,热烈接吻。

吧台前,坐着神情慵懒的女子。黑色衣裳。白皙肌肤。她斜着脑袋轻轻摇晃手中的高脚杯,眼神空洞迷离,然后发出旁若无人地轻笑。神经而孤零。
去到洗手间,轻易可见美丽的女人和女人之间相互撩拨挑逗。温情从手指与唇齿之间滑过,任谁也无法阻挡这份悸动与激情。
这个混乱而有秩序的场合。包容着所有的颓废、消极、暧昧与沦落。

他们可以迅速由陌生转为熟悉。无需语言,只需一个微笑,和一个动作。
“发什么楞呀你。”李嘉说。
“啊?没没,我累,坐着休息一下。”
“累什么,起来跳舞啊。”李嘉拉着我。
我突然看到LEON一直站在夏颖身边。他们玩得很开心,而夏颖则有意无意的触碰到LEON的身体。
我开始提议玩传纸条的游戏。从李嘉开始,然后是我,夏颖,LEON。很顺利的传了好几轮,没有违反规则的。输了的就自觉喝酒。我们四人也玩得很和谐。这会纸条到了夏颖嘴边的时候已经很短了,李嘉怂恿LEON喝酒。可他偏不,然后只见他嘴唇紧紧的贴到夏颖的唇上。

至于原本唇边那一丁点纸屑哪去了,谁也没注意。
我怔怔地望着他。然后夏颖扯着LEON的衣服,两人继续喝酒。虽然他们第一次见面,给人感觉却像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亲密。
酒喝的很快,不到十二点,李嘉买的两支芝华士就已经喝完,夏颖和LEON都喝得差不多了,这时才从酒吧出来。

我们都去了酒店,夏颖很自然的拉着LEON进了房间。李嘉说:“你朋友也是设计师?”
“嗯,他刚毕业,和我一个专业。”
“他挺有意思的,要是他和夏颖好上了,那以后咱们一起,黄金搭档啊。”
“经常和夏颖一起那男的呢?”
“那只是夏颖的玩偶,你和LEON感情很好?”
“当然,他是我最好的哥们。那时我刚到深圳,几乎活不下去,全是他借钱给我。”
“就因为借钱就是最好的哥们?”
“不是钱的问题,最关键时候只有他帮我啊。”
“钱都还了吗?”
“他今天才到深圳。”
“还没还?那我叫夏颖替你还好了。”李嘉笑笑。
我拉李嘉和我一起冲凉,我顾不上LEON和夏颖会否有发展,因为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把花女人钱当作光荣的事,我只希望在我拿到英语考级证后,好好的继续在设计业发展,那时,我要让李嘉对我刮目相看。
夜,一切都安静下来。然后渐渐地,我开始听见一阵骚动。是轻微的呻吟和喘息声混合在一起。瞬间我的身体像火一样燃烧起来。李嘉躺着,我抚摸着她冰凉的身体。这个如同花蕾一样稚嫩的身体,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盛开。
事后,我们都累得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李嘉踹着气,“你真疯狂。”
我说:“喜欢这样的疯狂吗?”
“相当喜欢。”李嘉用胳膊蹭了蹭我,说“阿比,如果我们以后不在一起了。过了很久再相遇的话,我们还会再做吗?”
“会的。”
……
第二天,李嘉回香港了。而夏颖也因为工作的事情忙去了。我问LEON干夏颖干得爽不爽,他说什么也没发生。
“这怎么可能呢?放那么大个美女在身边,你不干?”
“她太矫情。我不喜欢,加上昨天已经筋疲力尽,又喝了酒进房间就睡了。”
“我不信。”
“真的,没干就是没干。”
我半信半疑,也不再问他和夏颖的事。LEON说他打算找工作。这样一来,李嘉不在的日子,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学英语,LEON则开始找工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LEON太好,三天后,LEON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在福田华强北一家室内设计公司。

LEON上班时间里,如果我不用上课的话,我则还是一个人,在梦都吃着饭看着窗外过往的人们。我渐渐开始盼望李嘉的到来。
深圳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家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我开始整理被我到处丢弃的衣物,然后冰箱、空调、彩电、淋浴、cd机、都一一擦干净。甚至连柔软舒适的大床。也会检查上面是否有脏东西,或者是否残留下精液和汗水的斑痕。
我站在镜子前,开始观察自己这几个月的变化,卷卷的头发用啫喱膏修饰得凌乱而有型。被太阳晒黑的皮肤却一点瑕疵也没有,真帅,但我会觉得我更多时候就像一只乌龟,慢!

李嘉此后来深圳,夏颖都会要我叫LEON一起,或者她会直接打给LEON,这更让我无法相信他和夏颖没发生过什么。

李嘉偶尔和我们一起逛街,她还是喜欢买衣服给我,但是现在她不管买什么,除了我,还一定给LEON买一份,而夏颖却从来不买单。这让我多少觉得有点不愉悦。LEON也把这些看在眼里,他觉得李嘉豪爽,而夏颖在金钱方面十分小气。
李嘉带我们去吃越南大头虾、黄金软壳蟹、烧蔗虾。
菜旁都少不了一碗一碗黄色褐色的蘸料——鱼露配料。
它的味道闻起来实在很难忍受,可说是又腥又臭,但蘸上食物下定决心放进口后,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美味,并且带有旋转的回味,一层一层。所有浓腻化不开的菜,若放少许鱼露便有清新的风味,让人回味无穷。我津津有味的吃着。
李嘉突然问LEON:“你工作还好吗?”
“嗯,还行,不过就是住在张比比那里上班不太方便,打算搬家。”
我说:“搬家?你怎么没和我提过?”
LEON答:“钱不够,所以想等拿到工资再告诉你。”
“钱是小事。”李嘉从包里拿出一叠钱递给LEON:“张比比不是还欠你钱吗,我帮他还,你是张比比最好的哥们,就是我李嘉的好朋友。”
“是不是?那租什么房子,还不如送套房子给张比比。”
“我在深圳有房子的,只是一直没去住,要不给你们住?”
LEON笑嘻嘻的借过钱,只说了一句谢谢。

尽管李嘉这样说,好像是在替我争面子,但我很不痛快。而夏颖和LEON说话时,LEON倒是比较冷漠。
“夏颖马上要去上海了,一模特公司,晚上去海边玩吧?就当践行?”李嘉说。
“好啊。”我说。

饭后,我们去买吃的,李嘉和夏颖去超市,她要我去买鸭脖子。
“记得买绝味鸭脖。”
“你喜欢吃?”
“是啊,一直就喜欢,不过因为那东西吃起来样子不好看,所以不经常吃。”
这东西是在飞腾公司上班的时候,经常和波波一起喝着啤酒的首选食物。我一直以为像李嘉这样的人,不会喜欢吃这些玩意。

我们来到小梅沙。
海水不断拍打着黑色礁石,溅起碎玉般的浪花又落回海里,泛着白色的泡沫,在月下却不是白而是透着幽幽的蓝。远方有点点渔火,如萤火虫飞舞于海天交际,和天边的星空融为一体。

浪涛“哗哗”地拍打着岸,退去时在石缝间发出咕咕的声响。几块黝黑的礁石怪兽般静卧在水中探出嶙峋的头来,一片云遮住了西斜的月色,远方的渔火不知何时也灭了,只留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海向着不知名的远方铺展开来,水面升腾的雾气缥缥缈缈地如幽灵在游荡。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人生。夏颖的话反而少,李嘉和LEON说个不停。她一直夸LEON能干,刚来深圳就找到了工作。
我们都一个劲的喝酒。李嘉在超市买的两箱啤酒一会儿功夫就喝完,又在海边小卖部继续买。大家都喝醉了。LEON叫我们去游泳,可我实在没力气,我躺在沙子里睡了过去。
醒来时,凌晨五点。日出从天边第一朵云上缓慢升起。
“李嘉……”我想叫她一起看的,可是沙滩上只躺着我一个人。而狼藉的酒瓶旁边有两个帐篷。
我爬起来想叫大家一起看。第一个帐篷里是空的,第二个帐篷里只见LEON和李嘉抱在一起。我想夏颖也许走了,而此时我的心情也十分激动。
我发疯似的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李嘉擦了擦眼睛,不情愿的起来:“张比比,你怎么了?”
“应该我问你怎么了吧。”
李嘉看了看身边的LEON,竟然不以为然的说:“我们没什么。”接着她从帐篷里出来:“走吧回去,我要回香港了。”
我盲目地望着眼前这个妖艳美丽的女人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LEON也从帐篷里爬出来,“阿比……”我没理他,往车里走去。
回去的路上,气氛格外尴尬。谁也没说话。直到夏颖打来电话。
在电话这头的李嘉说:“你到机场了?什么时候走的啊。”“是啊,都喝多了,忘记你是上午的飞机了。来不及送你了,你自己小心啊。”
不久后,李嘉把我们送回向西村,LEON先下车。李嘉说:“张比比,别误会。我要走了,电话联系。”跟着我也下车了。
我看着李嘉的车离我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
“走啊,回家去。”LEON拉我。
“你喜欢李嘉?”我认真的说。
“别傻了,真的是误会。”
“误会?”
“真的,喝多了,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我没说话,往网吧走去。一种日子过久了只会让人变得古板老化,甚至阳痿。就连天空都如同女人的经事一样,潮湿黏腻。
LEON一直跟在我身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在网吧玩一天的游戏,CS。LEON则陪着我玩了一天。
一天时间,我一直饮水充饥。就像酒精过度,不断用水来清洗肠胃。以至于,我不断迂回座位与厕所之间,苦不堪言。我并未将这些告诉他。因为不值一提,也没有任何意义。并且,有些东西需要隐忍。
这个冷漠世界,处处充满危机。
直到近夜幕,我问LEON:“你们真的没什么?”
“真的。”
我立即露出笑脸,“信你。”然后饿了一天的我们,去了梦都吃饭。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爱上李嘉。

LEON的工作进展的也算不错。我们仍旧在一起,只不过彼此心里多少有一层隔膜。夏颖从我们生活中蒸发,只有李嘉还会偶尔过来,不过次数比以前少,LEON也变的安静得反常。周末,在家里呆不住了,我随手拿起手机开始翻电话号码薄。Lily,看到这个名字时我不由自主的拨了过去。

我约她晚上去K歌。LEON还有我。多日未见她,我们约在Bady K。深圳有名的量贩式KTV。进去后,LEON说他喜欢这里的设计。我们开始议论这附近夜场的设计,这时Lily就来了。
这次她把头发全盘上去,白衬衣,黑色宽松长裤。显得很高雅,和她的举止完全不匹配。

“在家自学得怎么样?”我一直都惦记着她对设计的热情。
“还行吧。有点不明白的就在百度上搜。”她笑着答。
“他叫LEON,我哥们。”我拍着他的肩膀朝她说。
“Lily。”她自我介绍到。

我们唱歌唱得很疯,我不断的吼,好像希望全世界都能听见我在呐喊。而Lily好像对每一个夜场的设计创意和理念都充满了好奇。她不时会问我,这是什么材料,那是什么结构,整晚,我们就不仅仅是玩,因为Lily,我会时常开始注意身边建筑的室内环境。

三人一边听着音响里传来的甲壳虫的音乐,一边高唱:“OBLADI,OBLADA!”将雪碧注入盛着龙舌兰酒的杯中,用手掌盖住杯口,用力一拍,齐声叫:“Taquila, POM!”雪碧的碳酸液体与酒精混合,经过震荡后产生许多细小不停翻滚的气泡,令心情也无端地激荡起来。
因为音乐、酒、年轻的姑娘的出现,让走廊里也有了人气,夜晚的街道也精彩起来。

我们仨就这样喝着酒,唱着歌度过整个夜晚。直至凌晨四点,离开baby k时,街道上已经变的冷清。突然Lily大叫:“小偷。”
“浪人。”LEON说。
“哈!” Lily说,“他在撒尿。”声音划破午夜,引得灯下的人抬眼张望,收住动作掉头就走。“估计尿一裤子。”Lily有种恶作剧后的快乐。

妓女,嫖客,贴小广告的和设计师。我意识到只有这四种人会在凌晨出现,谁能将这些改变——凌晨的风景线。
接着我们继续去宵夜,自上次李嘉走后LEON第二次喝醉。谁也没想到,这一次,竟成了我俩分裂的导火线。
把Lily送回家后,因为不放心LEON,我决定再送他。而LEON已经睡着。我费劲的把LEON背到他新搬的住所,然后扔在床上。
打算离开时,我发现LEON的电脑没关。我轻轻的打开显示器,LEON的QQ一直在闪动。我不自觉的看了看,竟然是李嘉的头像。
我回想起在小梅沙的那个夜晚,好奇心促使我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原来一切都不是误会,李嘉喜欢LEON,而LEON因为李嘉的金钱毅然和她在一起,至于我,成了局外人。看着躺在床上的LEON,我甚至有揍他的冲动。
我想起安琪曾经说过,不管女人对男人忠诚与否。始终不可能只拥有一个男人。我突然明白,不论是和一个女人做一百次爱,还是和一百个女人做一次爱,我依然是我。不过这于那些女人,其实也丝毫不重要。
我编辑了一条信息给李嘉,“以后别再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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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恙设计 2010-2-22 12:10 来自: 广东深圳
离开了LEON家,打车回家。
我回味着喉咙里的的龙舌兰,听EAGLES的《Taquila Sunrise》,翻看Lily给我的《幼狮》。
一切事物都在变化,LEON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没有再接。后来他也不打了。曾经一度改变我生活的女人,一个不错的女人。后来的日子,虽然我会时常想起。但李嘉已经不再和我往来。
确切说,每一个与我有过肉体接触的女人都令我难以忘记。

生活又回到最初,只不过心里一直怀着设计师的梦想的我,已经没有了当初对设计的那份热情。

我给波波打电话,他依旧和小语小彦在一起,用她们原本在飞腾公司的客户资源在家做效果图。我把李嘉和LEON的事告诉波波,他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反而用一个词形容了我的生活——扯淡。这个词用的得忒贴切,我说波波这词说得简直就是老母牛坐电锯——巨牛B。
一段时间后,我终于拿到了华尔街的英语过级证书。走在宽大的深南大道,我顿时发现来深圳一年多,自己还只是深圳街头徘徊着的无业游民。

我有想过继续找设计工作,不过总觉得有人约束的话总归不自在。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呢?跟李嘉在一起的几个月里,我唯一的收获就是存了几万块钱。
我约了波波和小语到梦都去吃饭,去的时候他们还没到,服务员问我吃什么的时候,我翻着菜牌,想起了安琪每次都会点一杯奶茶。这个消失在我生活里的女人,却在梦都留下了许多影子。我迅速按着手机里的电话簿,给安琪打电话。可惜电话一直处于关机。
于是,我也点了一杯奶茶。这时,梦都里面正好放着刘若英的歌:“真的想寂寞的时候有个伴,日子再忙也有人一起吃早餐……”以前其实听过的,可是就像那时的青春,躁动、不安分。不肯轻易平复下来去用心去听一首“奶茶式”的情歌。好像只听了一两句便按下了停止键,换上当时比较劲爆的歌曲,张扬却不实在。
也不知怎么,现在我顿时就爱上了这样的心境。平和,简单,生活。突然的爱上了一种声音。

不久后,我从玻璃窗外看见小语和波波从远处过来了。小语手里正巧也拿着一杯奶茶,一边走一边喝。还不时踢踢路边的小石子,两人东张西望的样子都很惬意和幸福。
我喝一口手里的奶茶,很滑,第一次觉得奶茶是这么好喝。
他们坐下后,我问小语:“你也喜欢喝奶茶?”
“是啊,喜欢奶茶到嘴里留下的余味。”
“喜欢刘若英吗?”
“喜欢。”
“为什么?”
“记得很久前磁带还流行的时候,自己买过一盘《Love and the city》。回家后,边躺在床上边翻着歌词,我发觉她的歌曲的歌词内页中都有她自己的点点心情,看来暖暖的,很舒心。从此便记得了这个叫刘若英的歌手。而那么歌词有时候总觉得那么贴近我。后来那张专辑不倦的在随身听中翻来覆去,听到睡着,听到晨起……”
我应了一声“噢!她为什么叫奶茶?”小语接着说道:“因为她的英文名和闽南语奶茶的发音很像,之后我就一直买她的CD。《我等你》,《很爱很爱你》,《年华》……”
我听着梦都里放刘若英的歌,愈加觉得她和我很像,我的那种莫名情愫,她好像都会自然而然的为我唱出。
我们继续聊着,吃着饭。梦都里一首接一首的放着她的歌。
《当爱在靠近》在安抚那些有伤心往事的人。《后来》告诉我们以后要懂得珍惜,要懂事;而对于李嘉,最适合唱的是那首《很爱很爱你》……
我突然萌生一个想法,开个奶茶店。不仅仅是喜欢刘若英,因为奶茶是当下最流行的饮料。
我问波波:“你说我开个奶茶店好不好?”
“奶茶店?好啊。”
“虽然不想做设计了,但总不能一直这样无所事事下去。”
“是,那些设计公司都扯淡。”
“开个奶茶店,自己每天可以想干嘛就干嘛。赚了钱,想继续做设计就继续做设计,不想继续做设计就不做设计,想给谁做设计就给谁做设计,不想给谁做设计就不给谁做设计,想做什么样的设计就做什么样的设计,不想做什么样的设计就不做什么样的设计……想起来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就是,设计本就是双方配合的事情。”
“想起飞腾的老板,我就觉得恶心。”
“嗯。开个奶茶店也好。至少现在日子不那么空虚。”

得到波波的支持,我进一步的阐述了我对设计的无望,于是,下了决心开奶茶店。
我开始四处寻觅关于奶茶的资料。原来所谓的“珍珠奶茶”“波霸奶茶”在华人市场和西人市场都很受欢迎,大家还给这种多数人喜爱的饮料取了一个合适的名字叫“东方的可口可乐”。
听说是在很久以前,小学外面有很多摊贩在卖一杯一杯的冰茶。小学生上完课又累又渴,就喜欢喝冰茶提神。这些茶摊因而变得很有生意。在这样的竞争中,有一位女摊贩的茶最受欢迎。她把不同的水果口味加到冰茶里。加口味时用力一摇,饮料就会生出许多泡沫,所以人们就开始把这种饮料叫做“泡泡茶”。
后来,台湾盛行一种粉圆。那时候,最流行的喝饮料的方式就是把粉圆加在你喜爱的饮料里。许多人喜欢把粉圆加在冰茶里。杯底的粉圆看起来很像珍珠。就因为饮料里的泡泡和珍珠粉圆,这种饮料才被杜撰新名为“珍珠奶茶”。

珍珠奶茶有上百种口味,如芒果,草莓,巧克力,百香果,哈密瓜,杏仁,等等。只要你想象得出,就一定会有这种口味。产品中也有不同的式样,像调味茶,奶茶,或珍珠冰点等等。 珍珠奶茶平常是倒进一个透明的500cc的杯子里,然后用一根又长又粗的吸管来饮用。

我想找个不用太大的门面,还可以自己好好设计一番。想到这些,我开店的冲动愈加的强烈起来。我开始上网搜索关于开店资料,和店铺信息。
我找到当下最火爆的珍珠奶茶加盟商联系加盟,学习做奶茶的方法。
最原始的方法是:第一步,以特香红茶免滤包一包配2000cc的水量,或一汤匙的红茶叶配150cc的水量。通常 5磅波霸的用茶量需将12000cc水煮沸,放入特香红茶十包,加盖,煮约五分钟。第二步,关火,续浸泡四分钟,取出茶包,加入6公斤冰糖及奶精,搅拌待用。第三步,茶味浓淡可以自行斟酌调整比例。最后,在饮用前,将珍珠加入。
不过现在只需要用一些香料和水,用机器就能做出来,珍珠也不用自己煮。有现成的买。
我还特意找了许多不同的关于奶茶的种类,比如丝袜奶茶,则是把普洱茶叶放到袜子里煮,待一定时间,把袜子取出。其实这几种原味奶茶味道都不多,只是制作方法有些不同。而那些水果味的,则是根据个人喜好而定。

我把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用我4/5的钱买了奶茶需要的机器,然后在向西村找到一个仅9平方米的店铺,联系房东。房东说房租一个月要四千块,我开始和房东讨价还价。房东见我点头,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道:“好,这样,房租就随行就市,我也不多要,就三千五吧,你什么时间开始租?”
  我想了想,三千五确实是这条街上店铺里最便宜的价钱,不过自己现在身上就剩下不到一万块钱,交过房租后,不知道还够不够用,我说:“这样吧,我先交两月的你看怎么样?房租到期后,我决不拖欠。”
  房东脸色有些为难道:“这,不太好吧,整条街上的房租最少都是交一个季度的。”
  我见他并没有直接拒绝,说:“我是刚做生意,本钱不是太多,要不后两个月后的缓一缓好吗?”
  房东想了想道:“你就按两月交一次,不过半年你要交两万二。”
  我一算,两万二就两万二吧,反正也就是多了一千块钱,房东道:“好,你下午来的时候,还打我的电话就行了。”
下午,我把房租交了以后,身上剩下不到五千块。
我开始去联系做招牌的,招牌店问我店名叫什么,我一下子就愣了,看来自己这两天忙的有些晕头转向了,连店名都没有想好就来做招牌。

我只好先回家,等想好名字再来做招牌。波波和小语帮我想了很多名字,可我总觉得不合适。我望着窗帘开始发呆,良久,我看见窗帘正中间的EMC,对了,就叫EMC,这个曾经激励我奋斗的图案。
于是我自己开始在电脑上画招牌效果图,整个店的风格以红色和白色为主,红白相间,我还做了一系列的东西,比如奶茶的杯子,吸管上面的LOGO,袋子等等,全部都布满EMC或者EMC的LOGO。看到我做出来的效果图,我得意的笑了笑。
回到租来的门面后,查了一下日历,准备找个开业的日子,现在是阳历的七号,算是农历的二十三,如果要挑个日子的话,那三天以后的二十六就不错,我把开业的日子定到二十六日这一天。

这之前,一切准备基本做好,我又到了一家打印店,把自己在家里做好的外卖单让打印店的人先做五千张,上面也标上EMC的字号和LOGO。我在附近的写字楼和居民区铺天盖地的发传单。我还联系一个手工饰品坊做了一个小公仔,红色的衣服,红色的帽子,再用白色在衣服中间写出EMC奶茶店字样。很可爱,可以用来挂在包包上。我打算推出一种积分卡或者会员卡,积分满100分的则送一个公仔,或者一次性给会员卡充值100块钱也送一个公仔。
我只希望生意能好一点,这样两个月后的房租能让我轻松应对。

我用身上为数不多的钱又交了手机费,然后给所有朋友打电话,告知我的EMC奶茶店即将开张的消息。所有的朋友,其实也就是波波,小彦,小语和Lily。本来我想过给LEON打电话的,不过当电话簿里显示出他名字时,李嘉的样子就浮现眼前,我追究还是放不下这份心理障碍。

EMC奶茶店如期开张了,整个店铺看上去像一个小小的巢穴,干净而整洁。柜台上精致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纯白色香水兰,清香肆溢,美丽至极。白色的花瓣低垂,像一个个疲惫不堪的小精灵。
波波他们都送来了花篮,上面写着生意兴隆之类的批条。我把它们放在店门口,因为深圳不可以放鞭炮,我在招牌下方挂了一条横幅,还贴了店内奶茶活动的一系列海报,使店面看起来活泼许多,然后按部就班的忙碌起来,由于是第一天开业人并不多,再加上前几天对工作流程的熟悉,尽管店里只有我一个人也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压力。
到了中午左右的时候,人慢慢的就多了起来,来买奶茶的大部分都是怀着好奇的心理来的,想尝尝新开的奶茶店味道到底怎么样,我也注意观察了每一个喝奶茶的人脸上的表情,所来的人都对奶茶的味道赞不绝口,对EMC的包装也受到赞许,我的心中也欣慰了不少。

不久后波波和小语小彦过来了。
波波:“自己当起老板了不错呀。”
小语:“不再做设计了?”
我说:“与其再遇到向飞腾公司那样的老板,做一些违背设计师道德的事情,不如像这样开奶茶店,至少这里的东西都能按我所期望的自己来创意,也算和设计扯上点关系。”
波波:“没和LEON联系?”
我摇了摇头。
波波:“其实你如果在一个好的设计公司做方案的话,一定有很好的前途的。”
我说:“你们是不是来喝奶茶的啊,说点别的吧。”
然后我调制了几种不同口味的奶茶给他们喝,他们都说味道不错。
小彦:“对了,要是生意好了,你一个人哪忙的过来啊?不打算招一个员工吗?”
小彦这么一说,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发了那么多的外卖宣传单,如果人家叫外卖的话,店里不是没人?我在EMC奶茶店的门前挂上招工的招牌,要求女工,做事比较细心。没想到这样的工作也诸多的人来面试,我挑了一个比较干净利落的,要她第二天来上班。

小彦小语他们在我这呆了一会就走了,说有时间来看我。我继续在店里等待那些想喝奶茶的人。
傍晚,有人来买奶茶。我正低头在看书。
“原味珍珠奶茶一杯。”
“好的,冰的还是热的?”我把书放在一边,准备起身调奶茶,看了一眼顾客。
“Lily,原来是你。”Lily还是一身职业装打扮,白色衬衫和蓝色短裙。
“嗯,新店开张,恭喜你啊。”
“呵呵,谢谢。”
“大设计师改卖奶茶了?”
“设计!”我冷笑一声,“还是卖奶茶好。”
“你好像经历了一些事情?”
“没什么,就觉得设计界黑暗罢了。”
“那些软件,我都学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有些不懂。你啥时候教我?”
“你都学什么啦?”
“PS进步最大了,我已经学会处理自己的数码照片,比如去掉痣和痘痘,然后磨皮,修出来像明星一样漂亮。”
“小儿科!”
“人家都是自学嘛,那你教我一些高深的?”
“行啊。”
“那哪天我叫外卖,你顺便到我公司?”
“那谢谢你照顾我生意了。”

后来Lily一直陪我聊天,偶尔会有人来买奶茶打乱我们的谈话。
“对了,上次和你一起的哥们呢?”
“上次?”
“对,好像叫LEON。”
我转身调试奶茶,转移话题道:“要不要试试抹茶味的?很好喝。”
Lily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她说:“你觉得什么动物是最毒的?”
“最毒的?蝎子吧。”
Lily告诉我,“母蝎是籍著自己的死亡,开膛让小蝎出世的。”
一直以为,蝎子是一种最毒的动物。Lily接着说:“其实,很多人事物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表面,而在于我们用怎样一颗心看世界。”
我突然想起至少凯丽说过,火可能是男人发明的,但如何玩火却是女人发现的。也许我和LEON之间不应该因为女人而断送两人的友谊。
Lily说完起身道别,她笑嘻嘻的说:“改天叫你送外卖哦。”这个看似单纯的女子原来心里有比我复杂的多的心思!

我想起和李嘉在一起的日子,我曾经像一个空洞的瓶子,每天等待她的到来,并倾力注入能量和水份。如果LEON没有出现,或许我还那么生活下去,想到这里,我貌似已经不在乎LEON和李嘉做过些什么,只是没勇气和LEON联系罢了。
Lily走后不久,我收拾了一下今天卖奶茶的钱,准备回去睡觉。我数了数钱,一共卖了三百多块钱,我算了算用的原料应该是在一百块钱左右,也就是说开业的第一天,我就赚到了二百块钱,这让我在开业前的疑虑一扫而空。

有了第一天的总结,我决定明天再多准备一些原料,后来事实证明我想的是正确的,连续几天,营业额是一直在上升,我和新招来的女工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人多的时候也都是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并没有发生手忙脚乱的事情。
Lily会在下班后不时过来看我,和我聊天。不忙的话,她几乎每天都来,渐渐发现在她开朗的性格背后也藏着许多心事。
她经常说:“有时候,我会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我觉得你每天都井井有序的生活呢。至少比我好。”
“是么?其实我的生活,从来就没有明确的方向和安全感。”
“噢?”
“我喜欢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屋子里,除了音乐,就只剩下身体在呼吸。偶尔,我把自己泡在冰冷的浴缸里,任凭冷水没过我的全部。刺骨的冰凉,令皮肤感觉到痛快。而我的浑浑噩噩的生活,也许永远不会终止。也许,早已濒临边缘或尽头。”
“你那么热爱设计,没有把它定位你未来的方向吗?”
“你一个学设计专业的人都放弃了,何况是我?”
Lily这么一说,我内心猛的触动了一下,我放弃了设计吗?我放弃了做一个设计师的伟大梦想?没有,我心里一直都记得的,记得凌云对我的期盼,可是我开个这样的奶茶店到底想做什么呢?
有人说,这是一个空洞的城市,每个人都是天使,每颗心都是地狱。回家后打开EMAIL,垃圾邮件十几封,没有一封值得阅读。QQ也像沉睡了百年,没有任何讯息响应。

一个月后,我把每天的帐算了一下,等算出三十天所赚的钱的总数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这个月的房租,除掉女工的工资,除了水电费,除了原料钱……把一切的开支都除完后,我净赚了六千多块钱。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只需要每个月好好的守在奶茶店,比当初在飞腾公司自在了许多,想到这里我坚定了好好把奶茶店经营下去的决心,只是每次Lily来的时候,设计师的梦想又会不时恍过我的脑海。
不记得是从哪天开始,Lily每天下班准时过来喝奶茶,然后和我聊天,直到我快关门的时候,Lily便回家或者我带她出去吃饭,吃各种食物。她并不像当初李嘉带我吃各种东西一样充满新鲜,仿佛这些食物她都吃过很多次。
不过她总是笑眯眯的,脸上从不挂着丝毫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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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gfg41 2010-2-23 03:52 来自: 江苏南通
……………………楼主真有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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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恙设计 2010-2-24 18:23 来自: 广东深圳
有天,我们去吃饭,在一家名为苏格拉底的餐厅。餐厅的灯光很暗,窗外是一个喷泉玻璃,门口的柜台上还有一个精致的玻璃鱼缸,游弋着两只黑色小金鱼。
Lily说,“这是黑玛利。它们的生命和我们一样脆弱。”
“对金鱼有研究?”
“以前养过,懂一点点啦。”Lily说:“我饿了,我要吃东西了,你继续一个人看金鱼。等你看够,你那份就被我吃了。”
Lily说完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她吃东西的样子特别可爱。后来因为喜欢这里的金鱼,于是我们一有空就一定来这里。奶茶店则交给我请的女工来打理。
波波和小语小彦也会在周末过来看我。小语小彦又找到新的工作,波波除了自己画效果图也在一家设计公司开始上班。他说现在的公司比飞腾公司的老板稍好一点,可每天都让他往工地上跑,这让他贼郁闷。
所以每天他带着疲惫的身体煎熬着。

只有我,悠闲的当着奶茶店的老板,做着这些与设计不搭边界的事情过日子。睡到自然醒,然后开店。每天那些来买奶茶的帅哥美女则成了一种风景。
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今天一大早起来开始拉肚子。电话铃响时,我正在蹲马桶,心中默猜了几遍打电话的人是谁,也算一种不坏的益智游戏。电话是波波打来的。

他说他表面上是个被别人称为设计师的职业,可老板经常只把到工地量墙壁之类的活给他做。能在电脑上发挥才能的一律不准他碰。仿佛所谓设计的性质和他想象里完全不一样。起码以前在飞腾的时候还能画画效果图。难道就是量房子么,他觉得心有不甘。
“那你打算怎样?”我问他。
“我和我老板争辩,他就摆出一副国家领导人的样子,我就捣乱……”
“结果?”
“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
“至于吗?因为这丁点事?”
“还有很多呢,他简直就是飞腾老板的复制品。”
“哦?说来听听?”
“他经常对我们说:你们这些大陆人啊,就是难管理,在我这里学图,不要你们教学费,我还付你们人工,你们还不好好干……”
“你们老板是哪里人啊?”
波波叹了口气,继续抱怨:“我们老板是湖北人,不过他一直称自己是香港的。为了展现自己的能耐,有时候别人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明明在深圳,却说自己在维多利亚港。自己明明把更衣柜的尺寸做到了二米八,踩着梯子都难拿到,他还说是他的性格,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又要自以为是大师,一天到晚说‘我高大师的话就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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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恙设计 2010-2-26 10:09 来自: 广东深圳
“靠,确实够恶心的。”
“还有呢,上次他带着我和甲方一起去选材料。别人都说是好的,他就偏说不好,别人都说不好的。他就一定会说好。还经常随身带个偷拍机,把偷拍机藏在书里是他惯犯的事情。可是他一直觉得自己了不起,还说‘你看别人都以为我在看书,其实我是在偷拍。我可以走到哪里拍到哪里,把别人的设计作品都拍下来……”
“你们公司也是夫妻档吗?”
“嗯。他老婆也一样恶心。”
“哎,我发现深圳的设计公司里面,十个有六个是夫妻档,三个是姐夫小姨子,为什么呢,难道这是设计公司的特质吗?”
“呵呵,不明白,我捣乱失败已经灭亡了。”
“灭亡?你失业了?”
“是啊,你得安慰我这个再度失业的人吧。”
“行啦,晚上去唱歌还是去酒吧?我们很久没有出去玩了。”
“酒吧呗,呆会去奶茶店找你。”波波收了线,我则准备去店里。

晚上我们如期去了酒吧。除了我和波波,小语也在。这使我想起了认识李嘉的那个夜晚,但是如今在我身边的女人和李嘉却是两个世界的人。酒吧很吵,波波凑在我耳朵边说:“是不是人失去工作后,就会像街头流氓一样东走西窜。”我正准备回答他的,Lily顽皮的在我耳朵上咬了一口,这一口揪动着我的心。
波波通常在这种完全放松下状态下,喝得特别尽兴。我一直不知道小语和波波在一起,直到这个夜看见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举动。
猛然发现仍旧带着些湖南口音的波波,现在看起来已经衣着整齐,胡须剃的干干净净……

凌晨一点,夜将渐渐走向宁静。我们离开了酒吧。波波和小语打车离开。

我和Lily第一次选择步行。
凌晨一点的街头,天空微微飘着雨丝。Lily穿一袭真丝纱裙,一改从前职业装打扮。她拉着我的手,情绪高昂地哼着小调往前走。我步伐缓慢地跟在她身后。
“带你看样东西。”
Lily将我领到她的单身公寓。这是一个干净的房间。屋子不算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卫生间,厨房,什么都有。只是家具都很迷你,冰箱也是我见过里面最小的。不过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床。
我竟然发现一系列我曾经设计过的效果图作品挂在她家洁白的墙壁上。作品署名不是张比比,是EMC。我正准备问Lily些什么的,她开口了,“这些,让我产生一丝安全感。”

我没说话,痴痴的看着那些作品,曾经费劲了心思做出来的东西,在离开飞腾后,任由它们在网上四处传播,只是每一张图都有一个大大的LOGO——EMC。
被贴满我的作品的墙面对面床边有一个床头柜,上面摆放着一沓杂志和书籍。我随意浏览了一番,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挪威的森林》、米兰•昆德拉的《被背叛的遗嘱》、马尔克斯•加西亚的《百年孤独》、卫惠的《水中的处女》、安妮宝贝的《二三事》《告别薇安》、之川的《天亮以后说分手》、甚至包括几米的漫画《地下铁》,《月亮忘记了》等诸多书籍。

Lily说:“我很喜欢阅读,在这个过程中,能够轻易获取更多疼痛与快感。因为这些文字中有太多的绝望与死亡,我们便可以从中熟悉死亡、了解死亡、然后就不再畏惧。”
她还说,“文字有时候是一种武器,用来杀死那些脆弱挣扎的灵魂。”
我翻阅桌面上一本厚厚的影集。每一张相片都妩媚动人,而且都有灿烂的笑容。每一张照片旁,则附带着一段简短的文字。记录下某些无可挽回的美丽与记忆。
Lily竟是如此细腻的女子。

Lily并没有打乱正看得入神的我,她说她是一个有着严重精神洁僻的女子。一天会有3分之1的时间花在身体清洁上。
然后她冲进卫生间洗澡,模糊的玻璃门后是*******的Lily,我甚是不明白她是个怎样的女子。

我蜷在床上,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诡异灰暗”的作品。我突然想起,我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拿过铅笔了,很久没有思考过任何关于设计的问题,而曾经膨胀的灵感,早已经生疏淡漠。

一会儿Lily又从洗手间出来,走到我身边靠近,抚摸我的脸。她说,虽然你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但于我,身上有着惊人的吸引力。
  这话听起来很熟悉。我说:“但以前被赞美的对象不是我,而是你。”
  她微笑,说道,“你喜欢那些作品吗。”
  我说,“这些图,是什么吸引了你?”
“是它的作者。你相信吗。我曾经一度去揣摩和想象,能够设计出这么完美空间的人,一定有着一种细腻敏锐的神奇。他应该有着黯淡的眼神、精致性感的唇,以及冰凉的手指。”Lily望着我,说,“就好像你一样。”

Lily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招呼我喝。
我们坐在地板上,开始聊天,继续喝酒,偶尔可以听见我们发出嬉闹声。我给她讲美的规律,和设计法则,给她讲曾经对美术的渴望,讲我创造过未来派……只有酒精持续发挥作用。脑海中的一切失去重量。
在黑暗中,我看见一张美貌的脸。我从她身后紧紧地抱住她,仿佛失而复得的珍贵。

在黑色与黑色之间是夜晚的最幽密地带。
夜深了,人静了,尘埃都已落定。而身体,就像一只坠落的飞鸟,穿过夜的内脏不可遏制地飘旋、翻转、下坠。
我们只是抱在一起睡了一夜,什么也没干。
……
醒来时,Lily还躺在我有力的胳膊上,脸上挂着些许疲惫,这种疲倦让她的脸强调了一种异样的美。我轻轻的摸她的脸,她醒了。
“对不起,把你弄醒了。”
“也改醒了。”她缓缓的坐起来,靠在枕头上。
“为什么,你那么喜爱设计?”我终于问出了憋在我心里整晚的问题。
“其实,我爸爸以前也是设计师。”
“你爸爸?”
“他死了,因为吸毒。之前我妈妈一直不赞同我爸爸做设计,经常出没那些夜场,经常工作通宵达旦,我妈妈说他们之间没有了夫妻空间,天天和爸爸吵架。”
“后来呢?”
“后来,爸爸因为太爱妈妈,只好隐瞒她说自己改行做啤酒生意,可是他抑制不了心里对设计的向往,妈妈从不理解。爸爸可以以卖啤酒的接口继续出入夜场,或者看他喜欢的设计创意。回到家又只能每天在谎言里和妈妈过日子,他心情很不好,不久惹上了K粉,被禁止的广告内容,直到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妈妈才发现。”
“那你应该很恨设计师?”
“错了,如果一开始我妈妈不阻止的话,爸爸也许现在有伟大的成就。我爸爸做出来的设计方案太完美。”
“你妈妈呢?”
“我很久没有和妈妈联系了,我一直觉得是她害我失去爸爸。”
“……”
“张比比,为什么你不做设计开奶茶店?”
“我?”
“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有一天会成为了不起的人,可惜你竟然放弃了设计。”
“其实……”我本来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给你的那本《幼狮》,你看了吗?还有犹太人永不服输的心。”
“看了。”
……Lily没有再说话,她起身换衣服,她说去吃早餐,还得去上班。
后来我约她,看电影,喝茶,逛街。我和Lily相爱,这是一个意外。Lily还和以前一样会每天下班过来找我,或者我们约在某个地点等。
我说等奶茶店赚到一些钱,我就重新做设计。她会像小猫咪一样扑在我怀里,说好哇好哇的。
周末,我们还会去海边游泳。同去的一定还有波波和小语。生活开始每天充满光明的继续。我们依旧去苏格拉底吃饭,有次我突然发现鱼缸里的鱼少了一只。
“咦,鱼怎么只有一条了。”
“昨晚金鱼失恋了。”Lily说。
“失恋?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鱼。”
“因为我看见它流了一鱼缸的眼泪,你瞧……”Lily指着鱼缸,孩子般看着我,眼神里清波流溢,有说不出的爱怜。我觉得Lily的眼睛美得像童话。
她略略吃惊的看着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的相遇美得像童话。”
她笑笑不说话。
第二天,我们又来苏格拉底,鱼缸里又有了两条鱼。
“金鱼又回来了么?”我说。
“是啊。”
“这次你怎么又知道?”
“因为金鱼寂寞了……”Lily笑着。
……
和Lily在一起真的很快乐,这种快乐渐渐恢复了我对设计的热情,尽管我还开着奶茶店,我却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开始思考,开始打算。
直到有一天,Lily说公司公司年庆,不能去找我,要我过去,我提着几杯珍珠奶茶,前往Lily的公司。

  她公司的写字楼是深圳早期建筑,十分阴凉。走进去只觉视线一暗。走廊很长。我慢慢走好象要走一下午。
  前面有人在呕吐。扶着墙边吐边哭。长头发落下来全遮住脸。我走过去没有停留。却有若有若无香水味混合着呕吐的腐败气息,像深夜里下过雨的泥腥。
见到Lily时我说你们有人在走廊里哭。她说:“知道,在哭的那个人是雪儿,我都听见了,她经常这样。”
“雪儿?”
“我们总监啊。”我这才想起原来是那个背路易威登匆匆走过的女人。
Lily接着说:“她丢个设计单像丢一条命,会大哭,呕吐,有一次还被送到医院抢救,我们都习惯了。她一会儿就会回来,若无其事的跟我们说笑。”Lily说着还是叹了口气。“我们倒很佩服她……那么敬业,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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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恙设计 2010-2-27 11:26 来自: 广东深圳
这时,她们总监从外面走进来,算是我正式跟雪儿见了面,我终于看清楚她的样貌,她的五官。眼神锐利而表情略显疲倦。笑起来是公式化的妩媚和亲近。完全职业化的打扮,西裤,高跟鞋。从前金黄的卷发已经换成乌黑披散的直发。四年多未见面,她成了深圳上流社会里的白领。她完全没认出我,或者说她根本不打算再认识我。
我愣住了,因为这个女人……竟然是凌云。
Lily介绍说我是她男朋友,凌云递过一张名片。
“凌云?”我轻轻喊出声。
她这才认真的注视我,眼神就像当初在北京临走时那样的无奈,“张比比?!”我听见她在喉咙里打转的声音。
而站在一旁的Lily仿佛成了局外人。
我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这样一段话:爱情就像一个客栈,那些吃完饭付过帐的客人全部被遗忘,而那些无赖则被永远地记住,爱情就像客线的老板请所有的大盗来吃霸王餐,最后会出现一个人,清理残羹剩饭结清所有的帐。那个人我想一定是一个可以让老板娘安稳无忧的男人,带给了她一种一辈子可以相守的讯号,结局才能圆满吧?

凌云转身走出门外,我似乎不记得身边还有一个Lily,她也不知道凌云曾经是怎样的打动我的心。
夜已经暗下来。
凌云往天台走去,我跟在她后面。直到到天台顶端。往下眺望,刚下过雨,整座城市夜景尽收眼底,万家灯火如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般灿烂。
良久,凌云才开口说话:“最近常常梦见一个陌生的女孩。她说她叫杏子。”
我站在凌云旁边,静静的听。
“她总是****地站在我面前,然后对着我笑。我看见,她在笑着流泪。杏子说她是浙江人。23岁。她有一头浓密的直发和白皙肌肤。梦里面我和她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并同时陪同一个男人睡觉。杏子有一个玩世不恭的男朋友。经常出没于各种Disco和KTV,贩卖被禁止的广告内容和海洛因。杏子与他在一起,索取的或许正是这种激情。她说,这个时代已经没有真感情。玩的就是心跳。可是后来,杏子把自己的命给玩丢了。”

凌云停了停,继续:“我还梦见,她住在我公寓对面一栋楼。夜深人静,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只有杏子的屋里常常会传出玻璃摔碎的声音,还有男人和女人的撕打、尖叫、以及呻吟声。那天早晨,我被楼下响亮的嘈杂尖叫声吵醒。我趴在窗台前,看见杏子所住的楼窗里冒出黑滚滚的浓烟和跳跃的火苗。不久后,大火被扑灭,消防人员从屋子里抬出一具黑糊糊、已被烧焦的尸体。我不清楚那是杏子,还是她的男人。我一直站在阳台上注视楼下所发生的一切。”
凌云看着我的眼睛:“就像现在!没有恐惧,没有眼泪。有的只是被阵阵浓烟熏得几乎翻胃呕吐的恶心感。空气中迅速弥散出一股浓烈的焦糊的味道。人们叽叽喳喳讨论着死亡背后的真相。没有人知道真相。一切都是无知人们自以为是的揣测。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杏子。她死了。梦在这里结束。”

我没有听明白凌云在表达什么,“你想说什么?”
“没想到我们会这样重逢,现在你身边有Lily,我不希望自己变成杏子……”
“可是凌云……”
“我改名字了,现在叫雪儿,不再是那个凌云。”她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吐出来。
“你知道你的离开,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
“其实离你而去,我也忍不住哭了好久好久。先被第一个人问到,你难过吗?我说还好。再被第二个人问到,你难过吗?我说一般。又被第三个人问到,你难过吗?我说有些。最后被第四个人问到,你难过吗?我说难过。所以……所以分离并非重点,只要不放在心上。”
凌云的每一句话都很平静,她确实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这几年,你还好吗?”凌云问。
“马马虎虎。现在开了一家奶茶店。”
“没有做设计?”
我弱弱的看着凌云,想起曾经凌云激励我的话。
  “从没想过在高处看夜景是这么美。”凌云沉默了许久后道,这才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早知道你老土了,还去过美国呢。”我笑着。
  “你到过天台?”
  “嗯。爱一个人呆着,特别在高处,离月亮近点。”
  “呵呵,有点苏东坡的味道。”
  “不,是苏东坡有点儿我的味道。”
  一阵夜风吹过,我说:“夏奈尔。”
  “什么?”
  “你身上的香水,是夏奈尔No.5。”
  “闻得出来?”凌云颇为惊奇。我又说:“还知道你用的洗发水是力士的。”
“别告诉我又出一个阿尔•柏仙奴,《闻香识女人》?”我没回答,因为我不想再提起任何有关李嘉的影子。
“怎么不说话?”凌云说。
“想起小时候的很多事都忘了,只记得喜欢在夏夜,独坐老房子阳台上纳凉。可是一直没找到我心中的感觉。”
“什么感觉?”
“我在电视看到那种具西班牙殖民风格的红砖房,阳台上有拱形的花岗岩长廊,绿瓷瓶状护拦和落地百叶窗。如果我每天做完功课,把灯关了,一个人背靠墙仰望夜空发呆,什么也不想。房前庭院里种植着冬青、番石榴、龙眼和玉兰,夏夜的风总带来玉兰花树的清香,偶尔茶几上还会落下几片被风带来的叶片或花瓣,那多么美好。可那是属于南方夏夜特有的,从那时起,我就对南方有种眷念了。”
“没想到你还拥有一份恬静的心。
“只有这些了,童年在记忆里残留的印象少之又少,像有人刻意地将他们从程序里删除,我恐怕的的确确患了失忆症也不一定。”
“也许是不愿想起。”
“天晓得。”
“就因为喜欢南方夏夜,所以来深圳?”
“是的吧,想做点什么事情证明自己。”
这时我深呼吸看着远方,灯海像万千萤火虫像钻石像星星像眼睛铺展向遥远的海岸边,无止无休地扩张着,炫耀着它的繁荣。
“你怎么也在深圳?”
“嗯,在美国呆了三年过来的,因为我爸爸在这里。”
“又是你爸。”我轻声细语的说,凌云并没有在意。
“咦,你这什么牌子的衣服,LOGO很好看。”凌云视线停留在我衣服中间的EMC图案上。
“这哪什么名牌啊,普通的T恤,这图是我自己设计的,加印上去的而已。”
“哇,太有才了。真好看。”
“嗯,我也觉得好看。”
“为什么不做设计师。”凌云激昂的说出这话,我说:“我突然想到了两个字,只有两个字:无为。”
“怎么你认为你无为吗?”
“你误解了,我不是从纯消极的意思上理解这两个字的。无为,不是什么事也不做,而是不做那些愚蠢的、无效的、无益的、无意义的,乃至无趣无聊,而且有害有伤有损有愧的事。”
“你认为设计是愚蠢的事?”
“那倒没有,只是现在对设计感到失望。”
“嗯,不做设计也好,设计对我来说,也是又爱又恨的东西。有时候使人变的焦虑。设计之苦, 我觉得在于自己要不断超越自己给自己定的门槛,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不过这也是设计里最大的乐趣。”
“是啊,不过不太明白为什么画图的要加班,做设计师要加班,做总监还要加班?”
“按我们老板的话说,不加班就无法生存。张比比,其实设计师的大名,是自己加上去的。它不过是个职业,你如果有缘当上设计师,就要好好珍惜,对得起自己的客户,如果无缘,也不要强求。”
“嗯,挺有道理。”
“所以,你说的无为还包括是力戒虚妄,力戒焦虑,力戒急躁,力戒脱离客观规律、客观实际,也力戒形式主义。无为就是把有限的精力时间节省下来,才可能做一点事,也就是——有为。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无为方可与之语献身。”
“照你这么说,无为还是一种境界?一种信心?”
“是的,是一种聪明、幽默、风格。”
“呵呵……听Lily说,你很棒?”
“我……”凌云准备说什么,这时,Lily也到了天台。

“你们?认识?”Lily指了指我和凌云。
“忘记说,我们是老同学。”我笑嘻嘻的站到Lily旁边。
Lily说:“公司年庆马上要开始了。我上来叫你们。”凌云和我相视一笑,“走吧老同学。”后来,我们留了电话。凌云的出现,使我连续几个夜晚都没睡好觉。梦里面,凌云变成了圣母,她的话好像开始牵制着我,不过不论怎样,做个设计师一直就是我的梦想,只不过我至今无法像凌云那样,可以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张比比,设计师。”我开始咒骂飞腾公司的老板,连个名片也舍不得给我印。
……
设计师!设计师!
这个被遗忘了好长时间的梦想,开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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